竹柒

懒癌晚期

转生(五)

雪白的鸽子落在宫墙之上,被飞流抓个正着,萧景琰原以为还要好好哄一会儿才能把鸽子要过来,没想到飞流自己倒先拆下字条递了过来。

“今天这么乖?”

 

“蔺晨哥哥,有事。”

 

“他能有什么事……”萧景琰揉揉飞流的脑袋,展开字条,却发现并不是蔺晨传来的消息

 

“余孽围堵?要飞流你去接应的时候留活口?”萧景琰想了想,觉得这区区十余字实在让人难以理解“飞流,你知道这纸上说的人吗?”

 

“知道啊。”

 

“他们很厉害?”

 

“不厉害!……蔺晨哥哥厉害……打不过”

想到自己,好武的飞流有些丧气,低头摆弄自己的衣角

“追不上……”

 

“不厉害那飞流就不用去了,今儿母后新作了点心,飞流一边吃一边等你蔺晨哥哥好不好?”

 

“不去?”

 

“这江左盟怕是联系不上你蔺晨哥哥,怕他手下失了轻重,才要你去说一声……放心,那家伙怎么可能没有分寸,飞流安安心心等着就好。”

 

飞流想了半晌,决定还是按照蔺晨临走的嘱托,好好听话,可是不知为何,飞流越来越坐不住了,连点心也不吃,直直盯着萧景琰……

 

“担心?”

 

“恩。”

 

“那……去看看吧”萧景琰自己心里也堵得慌,不停看向窗外的天色,想了想又添上一句“让蒙挚大统领和你一起去”

 

“恩!”

…………

 

蔺晨总是擦拭一把长剑,也曾兴之所至舞过剑,但没有人看过他真正意义上的用剑,甚至看他出手的人都寥寥无几,因为基本上无人敢和琅琊阁作对,面对眼前看似平静的花草树木,山石溪流,蔺晨颇有些无奈,怎么就祸不单行了呢

“诶,躲着不累吗?出来吧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“……”蔺晨眼角跳了跳“你们是当我傻还是自己傻?再不出来我可就走了啊,那水下的,下次换气动静小一点,树上的,叶子会动你们的影子不动真的好吗,还有那边的几个,你们碍着风了……”

 

“……”

 

诡异的沉默了片刻,对方二十余人齐齐出动,呈天罗地网之势扑了过来。蔺晨这才松了一口气,右手并指挥出一道剑气,一片落叶飘飘荡荡忽而改变方向,深插入喉,已经转瞬之间了结了对方当头一人的性命。

“啧啧……”

蔺晨翻掌拍了把马背,白衣飞起,卷了满满一袖暗器,全部泛着幽幽蓝光

“这毒倒是不错,可惜可惜”

 

瘦削下来的青年仿若闲庭信步,始终挂着笑容,偶尔还出声点评一二,可就是没让对方抓住一片衣角。墨发披散衬出面色微白,明明看着有些病容,但行动之间毫无凝滞,真气流转,几与风声同起同落。

 

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撑不了许久了……眼前的景象已经开始发黑,只怕等勉强解决完这些人马,自己也就要体力不支了……真是打不打都要倒霉。

 

当再次放倒对方几个人后,蔺晨才发现似乎高估了自己的体力……寒光划过,险险割下一角下摆,眼看下一刀落下时,蔺晨已经失去意识向后栽倒,再不来人,可真的就要阴沟里翻船了,还是翻的最难看的那种……

 

“蔺晨哥哥!”

 

“蔺先生!”

石子破空打来,堪堪打偏。

 

谁也没想到蔺晨此时几乎已经没有了任何呼吸的迹象,往日总是含着笑意的桃花眼被睫毛覆盖,了无生气,蒙挚不敢耽误,也顾不得飞流红了眼刀刀杀招,自己早就带着蔺晨飞奔离开……

……

 

“这是怎么回事!”萧景琰声音颤抖的提高了音调,有些胆颤的和蒙挚一起把人扶到最近的软榻上,只觉得触手微凉,不似活物

“怎么会这样?不是说……以他的能力,对方再来一倍也是徒劳吗!”

 

“陛下!等太医来了我们就知道了,先生他并不是受伤!”蒙挚牢牢按住近乎要发狂的萧景琰,平时莽撞的汉子有些无措“陛下你冷静一点!……蔺先生方才最后一句话是‘要他别乱,我没事’,您要相信先生!”

 

“别……乱……吗?”萧景琰的眼中渐渐有了焦距,“好,我信他……要是再敢骗我……”

 

但是蒙挚已经没有功夫再说什么了,太医院倾巢出动,此刻黑压压一屋子,里外俱是忙乱。

外衫除下,袖口卷起,本是为了检查身上是否的确没有伤口,但所有人的呼吸在看到蔺晨胳膊上的痕迹时,都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……

 

颜色或深或浅的刀口平行排列,深的是结了痂尚未脱落,浅的是已经长出新肉,不深不浅的是不久前的新伤……伤口深度都差不多,再看刀痕方向,竟是蔺晨自己动手才对……

 

“这些伤……”

萧景琰刚开了口就说不下去了,不好的预告浮上心头,明明该是温柔的季节,却觉得寒意袭满了全身

 

一直守在床头的飞流低头在蔺晨手边蹭了蹭,茫然开口“蔺晨哥哥说这样谁都不会有事,长苏哥哥发现了,摔了药炉……”

……

 

要么半死,要么半活。蔺晨为了解决火寒之毒这个两难困局,不知道翻动了多少地方的藏书阁,才终于找到半本残卷。晦涩的文字和简明的几笔勾画让他看到希望,药草难得不要紧,琅琊阁,药王谷,怎么都有办法的。炼制法门丢失不要紧,只要能让药性相容,以自身的本事,总能成功。

好不容易,在长苏进入金陵的第二个月,一应齐全……可偏偏,那只在书上见过的冰续草,怎么也无法和其他药材相和。

蔺晨初时并不急,可一封封的传书让他知道快等不下去了,萧景琰的前路,梅长苏的生死,让他不得不剑走偏锋。

自小浸淫医药毒物,自身气血可容百草。以血养蛊,以蛊饲草,无非自己受点罪罢了,却是当下最快的方法。突然又有点庆幸当初没告诉任何人这件事,不然一群人又要吵得自己脑仁疼。

 

小小的蛊虫还看不出来形态,但是其颜色艳丽逼人,泛着凄厉寒光……梅长苏是病人,这个人情,等日后找景琰讨回来好了……蔺晨划开皮肤,随着思绪轻笑出声,似乎这蛊虫入体的痛苦滋味并没有什么可怕。

但终究是对人体有害的,整宿整宿的失眠让人焦躁烦闷,蔺晨不敢给自己开药,生怕损了蛊虫分毫影响药性发挥。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脸,——今天看起来又胖了,外在形象都被损坏了,讨人情的时候过分一点,没关系的……吧?

一阵钝痛突然袭来,蔺晨猝不及防打翻砚台……瞧着满桌的狼藉,苍白的脸上扯出几分笑,默默腹诽着老天不公,他在这里可劲的受罪,不过是想了想如何讨要人情,就这么折磨人,还不让找人给安慰安慰吗。

 

如此反复了几个月,蔺晨终于不用彻夜不眠抵抗疼痛,偶尔兴致来了就摸去厨房研究一下点心,每日定时放血查验查验药性,日渐变化的面容也看的习惯了。

即使是收到金陵来信要他即刻赶赴的时候,他还是信心满满,白天和长苏言谈商榷,晚上去逗弄逗弄许久未见的靖王殿下,除了总是被取笑又胖了这一点,日子过得相当舒心。

 

治好了长苏,平复了冤案,就不用瞻前顾后的掩藏自己的心思了。挚友的性命和未来的潇洒集于一体,一切都在蔺晨的小心布置中走向最好。

 

但他没有办法左右国事,也没办法改变时间。梅长苏要以林殊之名出征之时,恰是溶药的最后几个月。若提前,药效不达弄巧成拙是死;若放弃,战场烽烟困顿还是死;若不出征,御驾亲临势必朝堂不稳。这是第一次蔺晨讨厌自己是看的最清楚的那个人,一个萧景琰,一个梅长苏,还偏偏都得瞒的死死的才好……

 

燃了小小的一只药炉,生生将还未长成的蛊虫逼出体外,又取了一直用血养着的冰续草,繁琐而耐心的操作着,眼神专注指尖平稳,看着褐色的药丸慢慢成形,长长舒出一口气……第四个选择,老天不给,他自己挣。

 

在胳膊上划了道深口,看着血液流出,又添了草药掩掉腥气,每日煎一碗用来稳固疗效……所以他明知随军不便还非要单独一间军帐,所以他不要任何帮手只让飞流每日相助,别人的药用水煎出,长苏的药却是以血促成……

 

……

 

“蔺晨哥哥说他撑不到,教我了,可是,我瞒不住长苏哥哥……”飞流断断续续的说, “长苏哥哥不肯吃药,也不许我说……”

 

失血过多不是什么大毛病,可如果是强行逼蛊之后,就是危险十足的大事。加上日夜兼程的劳累,后来又因为前线少药再次以血入药,这下还强行对敌,种种相加,足以要了一个人的命。

 

第四条路,蔺晨赌自己能够撑到梅长苏残毒解尽,这样谁都不会有事,一切都有最好的结局。可惜长苏断了赌局。而且林殊,蔺晨,乃至后来牵扯到的霓凰郡主,三人生死,如今看来并没有哪一条路能够彼此兼顾。

 

可是,如今的这一条路,却被走到了最坏的结果……萧景琰死死咬着唇,不去看蔺晨身上的伤口,所有的负面情绪齐齐涌了上来,赤红了双目,可惜,这一次,似乎没有人可以给他依靠或者希望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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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卡文了……关于还没表白就这样我该怎么继续……掩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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